姑姑撕裂的慘叫哀號聲 夾雜著三五惡匪狂笑聲
劃破奶奶的心與肺...
「你的..奶奶為什麼每學期都..要拿鞋子給我當奬品？」
我真是一頭霧水：「真要提供奬品 給別的不好嗎～」
這樣的家長會長真奇怪...
「那是因為...」話還没開頭 他竟深嘆一口氣
：「如果有機會...希望妳能去看看她老人家」
「或許她現在..還能認得妳..」
但我寧願她不要太清楚的認出...是妳～」
直到火車經過池上 又漸離月台前 他一直靜默不語
這時左前座原本已空的雙人座位 一下子擠進來一家四口
年輕媽媽大腿上坐一個約四歲 
動個不停的 小男孩
另一個大一些約七歲 坐在靠走道 媽媽旁邊的椅子上..
爸爸面對他站著 擋住他可能往前傾 摔下椅子的機會
一個池上便當 二片半的白吐司 顯然是他們全家的午餐
爸爸屈腰站著 伸手從袋子裡抓出二片吐司
放到年輕媽媽和小男孩手中 笑得一臉滄桑..
爸爸繼續打開唯一的便當 交給大兒子
誇張的拉高音階：
「厚～我今天中午吃得太飽了 肚子好撐」
還打了一個..很人為加工的 嗝～
年輕媽媽面無表情 一頭亂髮...
小男孩快速吃完一片吐司 開始動手和哥哥搶便當
爸爸笑哄著：「剛才我在車下吃便當的時候 你們不吃」
他的說話音量 總讓鄰座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好啦～我來餵..」爸爸接過快被搶翻了的便當
「弟弟有吃一片吐司～」在小哥哥不滿意的抗議聲中
很快的 一個便當吃得只剩下空盒...
媽媽終於忍不住開駡：「你們都不留一口給爸爸吃」
她將僅餘的半片吐司 硬塞進那位爸爸嘴裡
：「你一整天都没吃東西 會餓死啦～」
没看見服務人員再推車來賣便當
只有查票的列車長 來回間 都側身而過
他們一家人 在列車長藏愛的眼下 全隱了形...
那個爸爸 正用力的扒著飯盒
再抬頭對著孩子笑了又笑：「你們都不吃乾淨..」
他表情誇張的大口..大口繼續吃著..
我没有魔鏡 但我有戴眼鏡...那飯盒早就空了～
真希望自己是個貨真價實的 巫婆
變出來的不是毒蘋果 是便當！
我們應該是同時注意到 在座位上那個小男孩
因為布鞋太小了 而將鞋後跟踩平 當成拖鞋繼續穿...
感覺得出 這時旁座的他 心緒有了很大的起伏
於是 一個簡短卻久遠的故事 在他口中輕細流出：
那應是民國39年12月的事了..
爺爺雖出身書香世家 也是當地名門望族
但飢餓與物資的匱乏 卻在我們家族引爆一場不休的災難！
那年 大陸因長久戰亂 土匪四起
爺爺和奶奶各帶著3個年幼稚子 夜行逃亡
說好 萬一離散了：「大家有命..定在台灣見！」
果然 在一次躲避盜匪的奔逃中
奶奶失去了爺爺和其他孩子的消息...
湖南本是內陸省
一個女人要帶著3個年幼稚子偷渡逃亡
最大的長女才12歲 她一路懷抱呵護著襁褓的么弟
她是我唯一 也是從未謀面的姑姑...
那天夜幕才低垂
她們暫宿的廢棄農舍外 傳來匪徒漸近狂叫聲
奶奶和姑姑機警抱起已熟睡的孩子們 匍匐逃往樹林
多日的奔逃 姑姑腳上原本已太小的鞋
更是鞋底洞開 破損不堪..
一片尖細碎石 刀鋒般穿過鞋子的破洞
直深深的 插入姑姑的腳掌...
眼前 越過溪流 就可以安全隱入濃密樹林了
腳掌穿心的痛 困得姑姑只能在地上爬行
她 終究過不了溪～
奶奶用另一隻手接抱過姑姑懷裡..被跌嚇醒的小叔叔
往樹林方向 繼續奔逃...
就在夜幕中 伸手不及幾步路 的背後
姑姑撕裂的慘叫哀號聲 夾雜著三五惡匪狂笑聲
劃破奶奶的心與肺...
鐘晨 (於無名) 2011.11.19
待續...
巫婆戀 (17)...追．奔
哭得太久 鼻子很塞
最後 竟從我的鼻子擤出了 馬的嘶叫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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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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